生物多樣性是人類賴以生存和發展的基礎，是地球生命共同體的血脈和根基，推動生物多樣性保護已經上升為國家戰略。地處中國大陸最南端的廣東是我國生物多樣性最豐富的省份之一，現有各類自然保護地1361處，數量居各省第一，擁有我國首個自然保護區、首個國家級森林城市群、唯一的海龜自然保護區、現存面積最大的國家級紅樹林自然保護區等重要生態區域。南粵大地上，中華穿山甲、中華鬣羚、中華白海豚、中華秋沙鴨、金斑喙鳳蝶等珍稀動物繁衍生息，南方紅豆杉、丹霞蘭、豬血木、桫欏等珍稀植物郁郁生長，多種極危鳥類驚艷亮相。近年來，廣東省檢察機關立足生態環境質量提升和生物多樣性保護，辦理了大量公益訴訟案件，入選生態環境和資源保護領域全國典型案例18件。正值《生物多樣性公約》締約方大會第十五次會議（COP15）第二階段會議召開之際，廣東省人民檢察院評選出一批生物多樣性保護公益訴訟典型案例，指引全省檢察機關進一步發揮公益訴訟檢察職能優勢，共同推動實現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美好愿景。
本批典型案例共8件，包含行政公益訴訟案件5件、刑事附帶民事公益訴訟3件。案例突出懲治與修復并重、剛性與溫度并存，既有對故意造成生態破壞嚴重后果的違法行為人提出懲罰性賠償要求的探索，又有對過失傷害野生動物的生活困難者適用勞務代償的關懷；既嚴格打擊違法行為，又著眼于對源頭治理的監督推動。案例保護的生態空間覆蓋天空、陸地、海洋，保護對象既包括無脊椎動物、鳥類、哺乳類的珍稀、瀕危動物，也涉及多種具有重要生態功能的珍稀植物和林地，中華白海豚、中華穿山甲、省鳥白鷴、紅樹林等物種和生態要素極具地域特色，全方位展示了廣東省檢察機關建設綠美廣東的公益訴訟檢察實踐經驗和成效。
守護“海上森林”
湛江市麻章區人民檢察院督促保護紅樹林保護區生境修復
【基本案情】
湛江市擁有全國紅樹林面積最大的國家級自然保護區，在湛江蜿蜒綿長的海岸線上，分布著9000多公頃的紅樹林，占全國的三分之一，2002年進入“拉姆薩國際重要濕地名錄”。2022年湛江市檢察機關開展了紅樹林保護專項監督活動。
紅樹林的生態情況
湛江市麻章區人民檢察院在當地“太平—麒麟+通明”紅樹林保護區內，發現非法狩獵、傾倒生活垃圾、違法養殖家禽、向海洋排污等違法線索，不僅污染紅樹林濕地的生態環境、影響植被正常生長，還對行洪、航運造成安全威脅，損害社會公共利益。為提升紅樹林濕地的系統保護效果，麻章區人民檢察院分別向鎮政府、自然資源、水務、生態環境等部門發出訴前檢察建議。
收到檢察建議后，四部門高度重視，開展聯合整治行動，清理堤壩部長度達2000米，同時組織村民對紅樹林內垃圾進行清理。組織規劃并申請了通明漁港公共設施建設與維護項目，投入資金150萬元建設污水處理管網設施，清理港口雜物垃圾及廢棄船舶，清理海岸線及紅樹林保護區域垃圾，在沿海村莊開展“保護海洋生態系統人與自然和諧共生”主題宣傳活動，根植“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理念基因，提升群眾生態環境保護意識。
檢察官調查檢察建議發出后紅樹林生態恢復情況
【典型意義】
濕地，被稱為“地球之腎”，是重要的自然生態系統。紅樹林作為濕地木本植物群落，在凈化海水、防風消浪、固碳儲碳、維護生物多樣性等方面發揮著重要作用，有“海岸衛士”“海洋綠肺”美譽。
近年來，湛江積極推進“紅樹林之城”建設，在全世界紅樹林面積以每年約1%的速度遞減的背景下，湛江紅樹林面積卻在逐年增長，被國際濕地專家稱為世界濕地恢復的成功范例。湛江市檢察機關依托刑事案件深挖公益訴訟線索，著眼紅樹林濕地的系統保護全面排查問題，通過制發檢察建議督促行政機關聯合履職，推動“行政履職+司法保護”工作格局的形成，遏制了紅樹林濕地人為占用、破壞的現象，保證濕地生態系統涵養水源、凈化水質、保護生物多樣性、蓄洪抗旱、固碳等功能更好發揮，為生物多樣性保護貢獻檢察智慧和力量。
保護“土壤衛士”
中山市人民檢察院督促整治電捕蚯蚓機生產銷售行為
【基本案情】
蚯蚓雖小，但其是土壤動物的主要類群，有促進有機生物分解和養分循環、改善土壤結構、調控植物生長等方面起到不可替代的作用，它們對土壤生態環境平衡、生物多樣性、耕地保護意義重大，又被稱為“土壤衛士”。
2022年6月，中山市人民檢察院在履職中發現，多個知名電商平臺上銷售的地龍儀等電擊獵捕蚯蚓裝置多為中山生產、發貨，該裝置用于對土壤中的蚯蚓實施大規模獵捕，危害生物多樣性，破壞生態環境，遂依法開展公益訴訟調查。調查發現，國內環保組織曾對中山市三家企業在網上公開銷售蚯蚓電擊獵捕工具行為損害生態環境提起民事公益訴訟，除上述三家企業外，中山市有多個生產、銷售電蚯蚓機企業，在大型電商平臺上銷售量巨大。
中山市人民檢察院對該案作為行政公益訴訟立案調查，與中山市市場監督管理局進行磋商，并于8月1日向中山市市場監督管理局發出檢察建議，督促其對三家被環保組織起訴企業情況進行回訪，并對轄區內生產、銷售電捕蚯蚓機的違法行為進行專項整治查處。
檢察官到地龍儀生產廠家調查取證
現場查獲的電捕蚯蚓裝置地龍儀
收到檢察建議后，中山市市場監管部門部署專項整治工作，開展多輪網絡檢測，向有關交易平臺發出通報協查，多次開展現場核查。監測發現的涉捕獵蚯蚓產品均已下架，停止銷售，并對生產企業立案查處并做出行政處罰。
【典型意義】
土壤生物多樣性是維護生態系統結構、功能與穩定性的基礎，是保障土壤健康、實現農業綠色發展和生態文明的基石。蚯蚓不僅能改善土壤結構，還能降解土壤污染物，修復土壤環境。而不少商家為了牟利，生產銷售“地龍儀”等滅絕式捕獵器具對蚯蚓進行大規模捕殺，嚴重破壞了生物多樣性，危害土壤生態平衡。
檢察機關通過公益訴訟監督對電捕蚯蚓裝置非法生產、銷售產業鏈開展溯源治理，督促行政機關依法全面履職，全方位打擊捕殺野生蚯蚓行為，形成野生蚯蚓保護合力。建立長效治理機制，為推動國家層面出臺保護蚯蚓相關制度及立法完善，保護土壤生物多樣性貢獻檢察智慧。
中華穿山甲棲息地恢復生機
潮州市人民檢察院督促對鳳凰山中華穿山甲野生種群棲息地保護啟動長效保護
【基本案情】
潮州市鳳凰山擁有極為珍貴的中華穿山甲野生種群棲息地，卻未納入自然保護區管理。2022年，鳳凰山發生了過火面積高達27.2598公頃的森林火災，災后，中華穿山甲挖掘的居住洞、覓食洞等新鮮活動痕跡均被暴露，缺乏植被隱蔽，中華穿山甲活動痕跡暴露在山體表面，存在極易被非法捕獵及棲息地被二次人為破壞的風險。
潮州市鳳凰山
潮州市人民檢察院、潮安區人民檢察院兩級院一體化辦案，開展行政公益訴訟立案調查程序，督促潮安區政府、潮安區自然資源局、鳳凰鎮政府依法履職。2022年5月24日，兩級檢察機關分別向三個行政機關發出訴前檢察建議，督促其開展對受山火毀損的中華穿山甲等瀕危野生動物及其棲息地的保護工作，依法妥善處理經濟開發利用與生態環境、瀕危野生動植物保護之間的關系，形成長效治理。
中華穿山甲（陳明豐 攝）
收到檢察建議后，相關職能部門啟動了該棲息地納入廣東省鳳凰山自然保護區的評審、報批程序，設立“潮安區生物多樣性保護中心”承擔全區野生動物及棲息地保護管理等工作，實行“一日一巡查”，全域劃為野生動物禁獵區，此外還在當地開展了野生動物、森林資源普法宣傳活動。為跟蹤檢察建議落實效果，潮州市人民檢察院會同廣東省野生動物監測救護中心的專家開展“回頭看”，實地查看保護現狀，召開公開聽證會，為可持續、科學的開展棲息地恢復、保護工作提供專業的意見建議。2022年5月至8月科研人員多時段拍攝到多只中華穿山甲的活動影像，野生種群棲息地已逐步恢復生機。
檢察機關調查核實檢察建議發出后的整改情況
【典型意義】
中華穿山甲，國家一級保護動物，被世界自然保護聯盟列入瀕危物種紅色名錄并定為“極危（CR）”，瀕臨野外滅絕。經國家林草局穿山甲研究中心實地調查，鳳凰山是國內罕見的穿山甲重要繁殖地和覓食地，且火災后仍被頻繁利用，具有極高的保護價值和科研價值，對于維護生物多樣性和自然生態平衡具有重要意義。
針對中華穿山甲野生種群棲息地長期未依法納入自然保護區、發生森林火災后未依法采取應急保護措施的情形，潮州市、區兩級檢察機關一體化辦案，通過訴前檢察建議督促行政機關履行瀕危野生動物保護職責，開展訴源治理，從宣傳科普、執法管理、責任落實等方面提高全區林業生態建設水平，挽救了國內罕見的中華穿山甲野生種群棲息地。
保護動植物“活化石”
云浮羅定市人民檢察院督促森林防火治理
【基本案情】
羅定市地處廣東省西部，是廣東最大盆地所在，生物物種資源豐富，森林面積達213萬多畝，森林覆蓋率達64.58%。全市擁有一個國家級濕地公園、一個森林公園和一個自然保護區，生長著諸多珍稀野生動植物，除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穿山甲之外，地球上最古老的木本植物和現存唯一木本蕨類植物桫欏、早在2.3億年前就存在的水陸兩棲野生動物蠑螈，都有著“活化石”之稱。森林火災對這些珍稀野生動植物而言，無異于滅頂之災。
羅定市金銀湖國家濕地公園
最古老的木本植物和現存唯一木本蕨類植物桫欏
2020年至2021年，羅定市人民檢察院共受理審查起訴森林失火刑事案件合計14件，過火面積合計6162.3畝，其中生態公益林面積為4767.45畝。部分較大火災發生在國家濕地公園附近、部分發生在水源保護區附近，既造成經濟損失，也破壞了野生植物的生長環境和野生動物的棲息地，對生物多樣性和生態環境造成嚴重打擊。
在向違法行為人提起刑事附帶民事公益訴訟追償生態環境損失的同時，檢察機關能動履職，查明當地森林火災預防和撲救中存在的突出問題，包括野外用火管控不力、防火宣傳教育不到位、值班帶班制度未全面落實、預防工作不嚴格等，針對森防重要地理范圍內存在多個火險隱患的情形向有關行政機關發出檢察建議，督促改進工作、依法履職，推動森林火災問題源頭治理，成效顯著。
各行政機關積極落實整改，以增加人員、提高待遇、加強裝備等方式擴大森林消防專業隊伍力量，開展森林防滅火業務培訓和實戰演練44場次、專項督導檢查18場次、主題宣傳活動11場次，派發宣傳資料70000余份，在違法行為人暫無法履行更新造林責任的情況下，積極代履行完成更新造林4425畝，各鎮政府分片包干，全面嚴格執行24小時值班待命、領導帶班、每日零報告等制度。
經過多方共同努力進行森林防滅火治理，羅定市轄區內在2022年春節及春分、清明等重要節點均未發生較大森林火災，2022年全年當地檢察機關也未受理審查起訴森林失火刑事案件，森林失火得到有效預防。
檢察干警在林區開展現場勘察
【典型意義】
森林是野生動植物的家園。由于火災等原因造成的森林系統損毀，直接導致野生動物的受傷、死亡乃至大規模動物遷徙。森林生態系統大面積減少后，野生動物的棲息地隨之大量減少，野生動植物的物種繁衍遭受破壞，是最為嚴重的野生動植物災難之一。
檢察機關強化能動履職，在辦理公益訴訟案件的過程中以檢察建議推動源頭治理，督促行政機關從“護林防火—火災撲救—生態修復”全鏈條依法履行職責，齊抓共管、形成合力，進一步加強野生植物生長環境和野生動物棲息地保護和修復，共同保護生物多樣性和人民生命財產安全。
防治清除外來入侵物種
佛山市南海區人民檢察院督促整治薇甘菊、松材線蟲有害生物保護農林生態環境
【基本案情】
薇甘菊是世界上最危險的外地入侵物種之一，也是我國第一批外地入侵物種，一旦大量繁殖，會阻攔其他綠色植物進行光合作用，造成植物死亡。松線蟲也屬我國重大外來入侵物種，會引起具有毀滅性的森林病害。如不有效防治清除這些外來入侵物種，會對我國林業資源和生態環境造成嚴重破壞。
被植物殺手薇甘菊絞殺的樹木（左圖）部分感染林木癌癥松線蟲病害的松樹（右圖）
佛山市南海區人民檢察院在履職中發現，個別鎮（街）對松材線蟲病死樹處置措施不夠規范，對薇甘菊除治力度不足等問題，導致該地區存在松樹感染松材線蟲致枯萎死亡、林木植被等被薇甘菊纏繞覆蓋致死的現象。2022年2月4日，佛山市南海區人民檢察院將該案作為行政公益訴訟立案辦理，并向佛山市自然資源局南海分局發出磋商函，督促相關行政機關和第三方防治公司按照相關技術規程開展進一步普查工作，完善相關工作流程。
檢察官排查外來入侵物種對名木名樹侵害情況
收到磋商函后，行政機關積極履職，制定了具體方案和機制，計劃通過2年時間，有效遏制松材線蟲病、薇甘菊等林業有害生物發生和蔓延。行政機關已完成整個南海區全區范圍的徹底排查，全面落實監管除治蟲害病疫工作，全區累計清理松材線蟲病死樹超過4000株，基本完成初步除治計劃。
【典型意義】
在世界自然保護聯盟公布的全球100種最具威脅的外來入侵物種中，中國已發現50種。外來入侵物種可以帶來各方面的危害，包括危害農田、阻塞航道、排擠本地動植物、擾亂生態平衡，減少生物多樣性等等，甚至會造成農、林業的巨大經濟損失，誘發花粉病等影響人類健康等。預防和控制外來入侵物種需要健全法律法規、預警機制、評估體系、監督機制等綜合手段。
檢察機關通過行政公益訴訟，運用磋商等方式督促行政部門及時應急處置，落實林木病蟲害防治清除工作，彌補了行政機關監管的不足，為預控外來物種侵害，維護生物多樣性，保護農林自然資源和生態環境，建設美麗鄉村，貢獻檢察力量。
守護“海上大熊貓”
江門臺山市人民檢察院對休漁期非法捕撈行為提起刑事附帶民事公益訴訟
【基本案情】
臺山市位于珠江三角洲西南部，南臨南海，擁有豐富的海洋生態資源，我國海豚科中唯一的國家一級重點保護水生野生動物被稱為“海上大熊貓”的中華白海豚就活躍于臺山大襟島周邊海域的省級自然保護區。保護區內中華白海豚分布較為集中，擁有6個年齡階段的完整世代結構。每到休漁期，科研人員總能觀測到大片成群結隊的中華白海豚活動。但在巨大的經濟利益驅使下，休漁期非法捕撈行為時有發生，嚴重危害中華白海豚的物種繁衍和海洋生態平衡。
珠江口的中華白海豚
2020年5月9日至2020年8月12日（即我國南海海域休漁期內），廖某某與林某某經合謀后，聯系三十多艘漁船船主出海非法捕撈水產品371余噸，獲取了高額利潤。臺山市人民檢察院作為刑事附帶民事公益訴訟案件立案辦理，通過與農業農村局等行政主管單位研判溝通，引導公安機關進一步偵查取證，并對偵查活動、行政執法活動進行同步監督。經公開招標委托鑒定機構測算，廖某某、林某某等人非法捕撈水產品的行為造成生態環境損害總價值為4809.1608萬元，從增加水域種群數量、改善水域生態環境、保持水域生態平衡及可行性等因素綜合考量，鑒定報告確認生態環境修復方案為增殖放流斑節對蝦苗54649.55萬尾。
庭審現場
2021年4月23日，檢察機關對廖某某等人非法捕撈行為提起刑事附帶民事公益訴訟。案經一、二審，法院均全部支持檢察機關訴訟請求，并判處廖某某、林某某等人如無法按期履行完畢，責令支付相應的費用到市財政局指定的環境修復賬戶，用于修復涉案海域的生態環境。2022年8月，在當地人大代表、政協委員和有關單位的見證下，已經過適應性處理的54649.55萬尾斑節對蝦苗全部在涉案海域放流。
【典型意義】
為了保護海洋生態環境與生物多樣性、實現資源可持續利用，我國已實施二十多年海洋伏季休漁制度。對處于近岸海域食物鏈頂端的中華白海豚而言，休漁期對保障其生存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休漁期非法捕撈行為，將導致海洋漁業資源快速萎縮，影響中華白海豚食物來源，非法捕撈者采用的作業方式和工具也極易對造成誤捕誤傷，對中華白海豚的生存環境構成嚴重威脅。
檢察機關整合公益訴訟檢察與刑事檢察職能，同步推進調查取證、信息共享、協同辦案，依托專業機構確定科學合理的生態修復方案，依法提起附帶民事公益訴訟，實現懲治違法犯罪與修復海洋生物多樣性的雙重效果，為保護中華白海豚等重要海洋物種繁衍提供有力的司法保障。
“林中仙子”不容傷害
廣州市增城區人民檢察院適用懲罰性賠償制度
對曾某某等人長期非法捕獵白鷴等珍貴、瀕危野生動物行為嚴厲追責
【基本案情】
2020年2月，全國人大常委會發布《關于全面禁止非法野生動物交易、革除濫食野生動物陋習、切實保障人民群眾生命健康安全的決定》（以下簡稱《決定》），在我國確立全面禁食野生動物的制度。
“林中仙子”白鷴（梁娟 攝）
廣州市增城區人民檢察院在辦案中發現，2018年12月開始，曾某某等四人多次使用氣槍、紅外線熱成像等器械非法捕獵野生動物以食用，《決定》實施后也未收斂，直至2020年12月3日曾某某等四人再次非法狩獵，被當場繳獲鳥類死體2只，以及獵槍彈、鋼珠彈、鋼箭等物品。經鑒定，涉案2只野生動物為鳥綱（AVES）雞形目(GALLIFORMES)雉科(Phasianidae)白鷴（Lophura nycthemera）的雌鳥，屬于國家二級重點保護珍貴、瀕危野生動物，根據《野生動物及其制品價值評估辦法》規定進行核算，價值共計人民幣10000元。
檢察機關認為，曾某某等人以食用為目的長期實施非法捕獵行為，在國家全面禁止的情況下仍多次有組織地進行獵捕野生動物活動，行為惡劣，嚴重危害野生動物資源，首次在野生動物保護民事公益訴訟案件中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一千二百三十二條“侵權人違反法律規定故意污染環境、破壞生態造成嚴重后果的，被侵權人有權請求相應的懲罰性賠償”的規定，于2021年4月19日對曾某某等四人非法捕獵、殺害珍貴、瀕危野生動物行為提起刑事附帶民事公益訴訟，要求判令被告曾伯聰、朱文科、張念川、賴配倫連帶承擔生態環境損害賠償費人民幣10000元，并連帶承擔懲罰性賠償費人民幣30000元；判令四人在省級以上電視臺或全國發行的報紙上公開賠禮道歉。四名被告在檢察機關釋法說理教育下表示深刻悔改，并積極履行了相關責任。
檢察官運用無人機觀測鳥類棲息現狀
【典型意義】
白鷴體態優雅、行動敏捷，被稱為“林中仙子”，唐代詩人李白曾專門寫詩贊譽白鷴。廣東是白鷴等地棲鳥最喜歡的生活環境之一，1988年，白鷴被選為廣東省省鳥。作為省內極具代表性的禽類物種，其生存也較易受到非法捕獵等違法行為威脅。
本案中，檢察機關積極落實民法典綠色原則，探索在野生動物保護領域適用懲罰性賠償，依法提高生態破壞違法成本，更嚴厲懲治違法行為人，引導社會公眾革除濫食野生動物陋習，樹立自覺保護野生動物及其棲息地的意識，共同守護人與自然和諧共處的地球家園。
司法溫度與生態修復兼顧
清遠連南瑤族自治縣人民檢察院在野生動物保護刑事附帶民事公益訴訟案中適用勞務代償
【基本案情】
連南瑤族自治縣位于廣東省西北部，2020年被生態環境部授予國家生態文明建設示范市縣稱號。雄渾的南嶺山脈余脈在縣境內連綿百余里，森林覆蓋率達83.8%，擁有十個自然保護地，30余種國家一級、二級重點保護鳥類在此生存。
清遠連南板洞省級自然保護區
2020年7月下旬，家住連南縣三江鎮的蘇某在未辦理狩獵許可的情況下，為了防止鳥類啄食自家菜地內的無花果，在菜地四周掛設捕鳥網，導致多只鳥類掛在網上死亡。經鑒定，死亡的鳥類包括國家二級重點保護動物斑頭鵂鹠和紅角鸮，國家“三有”保護野生動物17只，總價值35500元。
連南瑤族自治縣人民檢察院立案辦理刑事附帶民事公益訴訟過程中，蘇某告知辦案人員其與妻子平時僅以務農為生，因身體健康問題多次入院治療，家庭經濟困難，難以承擔全部賠償責任。檢察機關考慮到實際情況，經調查核實后，2020年11月2日依法向縣野生動物主管部門制發社會治理檢察建議，促成野生動物主管部門與蘇某簽訂《勞務代償協議》，根據當地非全日制工作有關工資標準折算，約定由蘇某承擔為期46個月的環境清潔、生態環境保護宣傳等勞務工作，由三江鎮六聯村委會及三江鎮林業站負責監督和管理，檢察機關不定期回訪。
目前，蘇某已履行25個月勞務工作，每周不少于12小時。自2020年以來，該縣非法狩獵犯罪案件數逐年下降，2022年無一起該類型犯罪發生。
【典型意義】
“勞務代償”是侵權人履行生態環境損失賠償責任的一種重要補充方式。2020年7月廣東省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公布《關于加強檢察公益訴訟工作的決定》（以下簡稱《決定》），明確可以采取勞務代償以及其他具有經濟性、合理性、可行性的方式，對受損生態環境進行替代性修復，同時要求有關行政機關依法履行生態環境修復監督管理職責，配合生態環境修復執行工作。
本案中，檢察機關積極落實《決定》要求，探索由侵權人提供一定期限的環境資源公益勞動，以彌補生態環境資源損失，生動地展現了恢復性司法的理念，將司法的溫度和保護生態環境的法律責任有機地結合在一起，為民事公益訴訟和生態環境損害賠償制度銜接機制的探索工作積累了有益經驗，對豐富生態環境修復責任體系具有積極意義。
